我喜欢李娟的作品，她的文字很有灵气，总能把庸常的生活写得活灵活现，让人佩服。1我相信表达力是理解力的外化，如果简简单单地把李娟作品的成功归功于文笔好，那就显得有些外行了。好作品的背后，除了收放自如的文字驾驭能力外，还有一个作家对生活的成熟思考。光靠文笔是很难走进读者内心的。比如上次凤凰网采访李娟时，她说：人总会被困在某处，这就是每一个人的命运，你不困在这里面就要困在那里面。有的人是困在疾病之中，有的人是困在贫穷之中，有的人是困在繁忙的工作里面，有的人是困在空虚里，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困境。你想想自己以及周边的人，是不是也在某种困境之中。李娟的这个观点并不新鲜，但她的表达更容易理解，所以我很喜欢。我曾经在公众号中多次引用过。这两年，我几乎看过关于李娟的所有重点访谈，包括上周她和董宇辉的对谈。我不是董宇辉的粉丝，这是我第一次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看他的直播。听完前面十五分钟，我感觉董宇辉主持得挺好，恰到好处，不过度表达，又能很好引导话题。我之前看过李娟的访谈，知道她在镜头前总会拘谨，口头表达能力也没有文字那样信手拈来的畅快感。但听完所有内容时，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点点启发。董宇辉确实表达能力很好，控场能力也很好，但奇怪的是，我不清楚为什么要问李娟那么多偏私人类型的话题，以及为什么不去聊聊她的作品。2和同事聊天，我才知道很多人在吐槽这场访谈，李娟还发了一篇公众号解释这事。我听完了整场直播，并没有觉得李娟在哪里有暗讽董宇辉。当某句话被人拿着放大镜前后分析、揣摩，放心吧，人们总能做过度解读。参加过初高中阶段语文考试的人，应该对此不陌生。问题出在哪里呢？我觉得是公众对董宇辉的预期太高了。墨问也在做直播访谈。我知道访谈是一门手艺，和厨师、程序员、作家一样。可能你会觉得这事很简单，心想不就是问问题，接话，追问，推进话题吗？每每遇到这样的点评，我会说，你去试试就知道了。也许你对李娟的作品熟悉，可以问出来很多好问题。但长久做这事，总会不可避免地遇到不熟悉的嘉宾，那时候你同样会两眼抓瞎。所以，访谈这事，我倒觉得技巧就那些，很容易习得，但想做好，他更考验的是一个人的积累，生活经验的积累，对具体领域内专业知识的理解。如果积累不够怎么办？那只能靠前期充分地准备来解决。充分的准备，我估计对于目前刚刚创业的董宇辉来说，并不容易做到。这是董宇辉目前遇到的困境。中国人常说：实至名归。大家潜意识里觉得名满天下的董宇辉能力是很强的，但你想想，做访谈这事，他也没干多久，他并非实至名归的，他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习得这种技能，这是必经之路。3过去两年，我完整看过李娟的三期访谈，一期是她和俞敏洪的；一期是她和凤凰网的；一期是她和董宇辉的。说实话，这三期内容中，我获得启发最多的是俞敏洪那期。究其原因，可能有两点：第一，在人生感悟上，俞敏洪和李娟旗鼓相当，所以聊得很深入。第二，俞敏洪更多把话题聚焦在了李娟的作品和创作上。这很对我的胃口，当然，各花入各眼，也许对李娟作品不感兴趣的人，就不会觉得这期内容好了。我举几个例子，比如那次直播李娟曾经说过：1、我在牧场上有自己不能认同的东西，包括饮食习惯等等，我从来不做纠正，也从来不做建议，原来是怎样就是怎样，从来不做任何改变。不把自己当成重要的人，我觉得这的确是我努力做到的事。2、永远不要轻易去定义和同情别人的苦难。当我们猛然进入一个家庭，看到他们这样一个状态是不能接受的，可是你真的在那里生活久了就会发现，如果已经苦难了，且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改变，那就好好继续生活吧。3、窘态是难以回避的，有时候瑕疵比美德更加迷人，更加有人情味，更加有人性。像周星驰的一些表演，面对各种很痛苦的事情，他就用很尴尬的笑来抵抗痛苦，我觉得他各种面对痛苦的笑容是他作品里最美好的一种展示。4、可能还是自信的原因，真正自信的人不会在乎旁枝末节的东西。5、你说我不放弃写作，其实写作是我最喜欢做的事情，当我写作的时候我会很快乐，所以并不是我不放弃写作，而是我本能去追求写作，所以我真的不觉得我坚持过写作，写作是我最大的生活内容。6、单纯就算了，单纯的人是没办法写作的，写作就是为了呈现复杂的东西，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给人看，所以单纯只是说我给大家造成的感觉，可以说是一种技巧性的东西，但那不是我，我心里有很多矛盾的、复杂的、互相冲突的东西。作家怎么可能单纯呢？7、我觉得我妈妈一辈子都是小孩。她的性格对我肯定有很重要的影响，我其实是很软弱的人，不过我的软弱也可能很大程度上是她的强势造成的。但反过来，我这么软弱，如果她也软弱，那我们一家子就没一个顶梁柱，生活可能会很糟糕。8、这就是一个命运，它不是什么礼物，也算不上是什么苦难，它就是你的东西，你只能接受它，然后慢慢想办法理解它，去找到它的合理性，去慢慢完成这种沟通。反抗、抵制好像都没有太大的意义。而董宇辉这次的访谈，我已经全部导入到了飞书妙记中。但横竖看了两遍，也没找到一句打动我的话。所以，从这个角度看，于我而言，这是一场不成功的访谈。当然，也有可能董宇辉的粉丝和我对于内容的需求不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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